那条线,就在那里。
画在地图上,是一笔。踩在土地上,是什么也看不见。就是普普通通的山,普普通通的树。可就是那条看不见的线,一边是家,另一边,谁也说不清是什么。一个叫滕丁浩的年轻人,就走到了那条线的跟前。
他才二十一岁,还是个大专的学生。在杭州萧山机场,一个迎来送往的地方,做着实习的活。每天看着别人飞走,看着别人回来。他的人生,本该像机场的跑道,直直的,通向一个明明白白的地方。
可人怎么就说不见就不见了呢?
五月二十七号那天,他没跟家里人打一声招呼。自己一个人,买了一张去云南西双版纳的票。就像出门去街上买个东西那么随便,可他去的地方,远得很,也险得很。家里人不知道,学校也不知道。
电话打过去,是关机。再打,还是关机。一开始,当爹妈的,总往好处想,许是手机没电了,许是睡着了,听不见。可心里的那块石头,一点一点往下沉,沉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一个同学说,滕丁浩讲过,他要去云南旅游。就这么一句话,轻飘飘的。旅游,哪有不跟家里说的道理。这理由底下,藏着一个大窟窿,黑洞洞的,让人不敢多想。
父母慌了,跑到派出所。警察一查,票是飞往西双版纳景洪的。警察们见得多了,眉头一皱,就说事情不好。他们劝家属,赶紧去云南,快点去,兴许还能在边境上把人拦下来。
“如果去的及时,有可能还没有出境。”
这句话,像黑夜里的一根火柴,一下子就亮了。做父母的,抓着这点光,什么也顾不上了。两千七百公里,开车往云南奔,不合眼地奔。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,要把孩子找回来。
可到了云南,那点光,又被风吹灭了。
当地的警察查了,说人最后的影儿,是在勐海县的布朗山附近。那个地方,离中缅的边境线,也就十来公里路。热带的林子,进去就找不到北。警察说的话,很直接,也很伤人:“孩子可能已经在境外了。”
境外是什么地方?
对滕丁浩的父母来说,那是一个从来没想过的词。一个活生生的儿子,怎么就到了那个地方。那个地方,电视里说的,都是些不好的事。他们的心,一下子就空了。
西双版纳那地方,九百多公里的边境线,弯弯绕绕,跟缅甸、老挝连着。很多地方都是大山和雨林,没有人烟。别说藏个人,就是藏一支队伍,都悄无声息的。想找个人,跟大海里捞根针差不多。